夜读《开封颂》有感

 徐震

夜已深沉，唯有窗外夜猫子偶尔地哀嚎和室友起伏的鼾声打破着夜的寂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许是屈金星老师温婉的话语未能抚平自己心中的激动，我在凌晨翻身下床，打开电脑，仔细研读长诗《开封颂》，读罢全文，难抑心中激荡的情怀，遂著此文，以己之浅薄文笔向金星老师及其同仁致以诚挚的敬意。

生宜安居，死可埋骨。八个字道尽了离乡游子对故土思念之情怀，千年的沧桑与悲壮透过历史的长河发出一声长叹，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大河、鸿沟、汴河、繁塔、城墙、铁塔、鼓楼、星空与黄花，这一个个意象代表着开封千年历史的绝唱。

黄河九曲，气势磅礴，大河文明孕育了中华民族的祖先，开启了人类文明的时代，自此展开一幅宏大的画卷。在这寂静的深夜，黄河浩瀚的波浪声仿佛透过百里的虚空砸落在我的耳膜上，轰鸣过后那深情的吟唱向我倾诉着七朝古都的更迭和历经的沧桑。黄河的沙岸，孕育着我们的祖先与文明，可同样是它的沙岸却掩埋着开封人民的骄傲，掩埋着中国辉煌的文明，城摞城屹立成人类最磅礴的雕像，骨叠骨道不尽千年的悲凉，血和泪随着苍茫大河奔腾，嘶吼着开封曾经的荣光，哭诉着淤积黄沙下埋葬的炎黄。在这寂静的深夜，我顺着中轴线寻觅中华的龙脉，我看到了繁华的首都北京，看到了游客络绎不绝的洛阳，看到了秦兵整装待发战鼓轰鸣的西安，可是，我的开封呢，你在哪里？一千年前地球上最灿烂的“恒星”现在为何只剩残破的城墙？曾经的名城今天为何黯淡无光？是否因为罗马伦敦纽约的霓虹璀璨代替你曾照亮的沉沉的夜空，是否因为你的尊严与骄傲被黄沙尘封变得心灰意冷，是否因为杜充掘河以水为兵淹没了你的荣光。可你的铁塔直插云霄，挺着中华民族铮铮的脊梁，你的黄花铺满汴梁，谱写了东京梦华一纸篇章。你的繁塔饱受战火，在新世纪化为涅槃的凤凰。

泥沙中的弥勒未曾拭去眼角为众生遭劫而流的泪珠，便合十双手，祈祷着你的重新崛起；于谦的铁牛褪去锃亮的钢铁色彩仍然忠心地护佑着古城；承勋透过黄河的波涛寻觅沙下的古城，虽被掩埋却又因一纸圣诏重新崛起再现天日。你的命运跌跌宕宕，六次洪水灭城，六次以先人尸骨为基铸就新城。置之死地而后生，祸兮福所倚，可为什么当你跌跌撞撞起身时，头顶上高飞的风筝却被攥在潍坊的手里，自贡的花灯装扮在你的龙亭，千年领衔的汴绣却在衣锦上勾着苏绣粤绣蜀绣的线条，你郁闷、愤怒、无奈，你感到赤裸裸的嘲讽与羞辱。当你平静下来，想要点上一杆烟袋，却又发现你的铁塔火柴和汴京香烟被浊水浸透。希冀改变的你打开封闭的城门，却发现改革的马车隆隆驶过，没有片刻停留。无数的机遇擦肩而过，只需要你伸伸手就能捉住，可是这一切机遇却被遛鸟下棋悠闲从容的你错失。破产的彩电，破产的冰箱，巨大的天问高悬城头向你质问，开封，你为什么不开封，难道是辉煌的历史给予了你太多的虚荣？难道是灿烂的文化磨灭了你进取的傲骨？你的后来者纽约嘲笑着你的没落，讥讽着你的辉煌如过眼云烟，报纸上的你被当做没落王朝的代表用来警示纽约，开封，你何以沦落至斯？

终于，钢铁洪流隆隆驶来，你又看到了希望，可是希望更增添最后的绝望，京广大动脉错过开封，你终于从昔日繁盛的王城沦落为市，我相信你一定彻夜难眠，食同嚼蜡，味如尝胆。开封千年的命运难道就被懦弱的杜充一手谱写吗？你不甘地向着旷野质问，可回答你的只有呜呜的悲风，你在质问，你在心碎，可我们呢，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我们何尝不在心碎，何尝不在嘶吼，何尝不想质问，众人只知扬州十日，嘉靖三屠，却不知开封残破的城墙打开时，金朝的傀儡占据开封，蒙古的铁骑兵临燕京，蒙古号角声掩盖了多少开封子民的哭喊，十九年的金都岁月若昙花一现。当大明掌管天下，你七百年的省会之旅拉开帷幕，虽显没落但却安逸，明王拆得动繁塔却拆不动千年帝都的雄风蒸腾，你以为你的劫数已经渡尽，可以像金蝉子那样安坐莲花宝座之上，安心与北京南京三足鼎立撑起大明王朝的图腾，可你却没想到，闯王兵临城下逼迫明军再次决堤，三十万百姓被葬水中，埋于黄沙底下的相国寺日日夜夜梵唱，超度枉死的冤灵。此刻，三千处勾栏瓦舍，三万首宋词雅韵尽数湮灭。你只有饱含着泪眼凝视昔日清明上河的繁华，你的长乐未央百转衷肠，最终只是东京迷梦一场。

开封，请你醒来，重新铸就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开封，请你醒来，重新寻觅清明上河的繁荣；开封，请你醒来，采满城绣菊的芬芳伴着宋词婉诉情肠；开封，请你醒来，让暮鼓与晨钟惊醒千秋梦一场。

2014年9月27日凌晨

（作者为河南省高校文学社团联合会副主席，暮鼓文学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