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行武汉

 

 

一．正常计划的海南春节

    2019年12月31日，星期二。上午9：21 ，正在公司开会中的我，收到了朋友君的微信，是一个截图。图中是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市卫生健康委关于报送不明原因肺炎救治情况的紧急通知》。文件说“市华南海鲜市场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病毒来袭。像往常一样，接到信息，我脑海中只是知道谁谁谁来了微信，并没在意这是一份红头文件。我心想小子p得还可以呵，便没在意。随后，手机推送出一条微博消息，说的也是病毒。哦？这就与微信的消息连起来了，我将信将疑，随手发给了几个朋友。随后的一天，网上都在传这个消息。我还是没在意。大武汉那么大，某个地方出现几个病人，有什么了不得的。

    从这天起一直到2020年的1月19日，虽然偶有听到关于不明肺炎的议论，但并没有得到任何正规途径的消息。由于父母早已到海南过冬，我们一家三口两个月前就预定了1月20日、1月28日往返海口的机票，预备到海南跟父母兄嫂过春节。我按计划在1月17日向单位请了20号到23号的年休假。

    1月20日的武汉还是一片祥和，街上、地铁上戴口罩的人几乎没有，我和太太带着六岁的女儿毫无感觉地坐上了HU7581航班。在晚点两小时后，于12点30分起飞飞往海口。

到驻地后一通忙乱。晚上，在父母租住的房子里吃晚饭，央视新闻播报了钟南山院士说新型冠状肺炎会人传人的消息，然后是习近平总书记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作出重要指示的新闻，总书记强调，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坚决遏制疫情蔓延势头。顿时觉得：严重了，这回！这个病毒恐怕不简单嘞，要不要自我隔离哦？

    一夜没睡好。安全起见，决定还是隔离的好。第二天一早，我和太太带着女儿住到了同一小区的另一栋楼里。这是老家朋友的房子，他今年春节不用。此时不得不感恩，现在条件真的好，大家在不同的城市还有房，要不这年跟下，想找个临时住处哪儿那么容易？

    重起炉灶，一穷二白。我们开上借来的车，赶到超市去买口罩囤货。超市人不多，戴口罩的人更少，我们一家五人都戴了口罩。一进超市，就听见有人问售货员口罩在哪。看到口罩后，我还认真读了包装说明，发现并非医用的，便没买。哪知道，几天之后，连这普通的口罩都一个难求了。此后，我一直习惯性地在网上搜“口罩”，缺货，缺货。

    好后悔当时的挑肥捡瘦。

    从21号到23号，我们按照自己的感觉进行隔离：出门戴口罩，不去人多场所，不多人聚集。但因为欠缺专门知识，也因为社会上对于这次病毒肺炎的宣传和认识还不到位，我们的隔离措施并不是很严格，我们仨还是去父母家吃饭，偶尔去人少空旷的海边转转，陪孩子玩玩沙子。

    阳光明媚，海风椰林。沙滩上还感受不到疫情带给海口的影响，除了我们家，戴口罩的人依然很少。

   1月22日，大年二十九。临动身了，大哥嫂子开始犹豫。毕竟，飞机上空间密闭，飞行时间长，还带着孩子呢。最后决定不来了。远在美国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侄女，居然破天荒地打来越洋电话，问我们这边有无感染，家人可好，粮草是否充足，防着点啊防着点啊，不能大意……

    微信上，武汉的朋友都乱成一锅粥了。有人染上了，有人隔离了，传言要封城，一个电话没接通就在朋友圈里号啕上了……人虽不在武汉，但脑海里有一副全景动图：张哥站在水果湖边打电话询问出城道路信息，正准备去武大口腔医院的老王都走到广埠屯了决定算了，回家开车买菜去……

    1月23号，手机被武汉封城的消息刷屏。承平日久，哪见过这阵仗！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虽不在武汉，也忧心如焚，挂东挂西，没着没落的。

    1月24日，大年三十。海口仍是一派和平景象。戴口罩的多了起来，多是年轻人。老年人戴的，很少。

    虽是临时租住，我父亲还是去了小区边的小商品市场，买回了对联、福字。去海鲜市场买了点皮皮虾、石斑鱼等。年夜饭也是我们家的大厨父亲做的，丰盛极了。尽管海口有的是海鲜，他也没少买，但他还是忘不了老家的习惯，连日来忙忙碌碌地又卤又炸，卤千张卤海带毛嘴卤鸡，炸丸子炸藕合炸鱼块，湖北名吃应有尽有。我们父子都不擅酒，大过年的，我们还是喝了点。

    这时候，就想起取消行程的哥哥嫂子和小侄女了。当然，还有远在京城、美国的姐姐、外甥女……

 

二．三个武汉人的海南隔离生活
 

    从大年初一开始，我们从武汉出来的一家三口，就再也没出过小区门。一个春节，全在朋友圈度过。朋友圈里的武汉人，有人悲伤，有人孤独，有人害怕，有人恐慌，也有人庆幸，庆幸逃离武汉，可是逃离武汉的武汉人寸步难行，别样的难受。

    我们的心情都很低落，像海口阴沉下来的天。不知这疫情要发展到哪一步。

    我从大年初二开始考虑怎么回汉上班的事情。我查看了各地到武汉的火车、飞机，都直接显示候补。我原定于初四回去的行程，估计要推迟了。

    1月27日，官方发布关于延长2020年春节假期的通知我同时接到了28日返程航班取消的通知。我打电话给单位领导，询问单位情况，想看看这种情况下我能为单位做点什么。

    领导对我非常关心，要我在安心在海南呆几天，单位的假期值班表也进行了调整，原定我2月3日的值班给调到2月7日。挂上电话，我就安排太太和孩子留在海南直到疫情结束，我自己2月6日返程。我在几个航空公司官网和旅游APP查了一个遍，预定了2月6日从海口飞长沙的机票，计划从长沙转高铁到武汉。

    这天中午我接到了社区工作人员电话，询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何时来的，怎么来的，但并未要求我们隔离。我如实回答了社区人员的询问，按社区要求填写了人员登记表，表示我们仨早就开始自我隔离。下午又陆续接到派出所、区政府、还有海口市的电话，询问情况。各部门问的问题都一样（此后每天都能接到同样的电话，但是打电话的人员机构又都不同，我想为什么不能将登记上网呢？进行信息共享，节约不少人力物力）。填完表后，社区问我还需要什么帮助。我跟他们提了需要口罩及体温表，但是直到我11号离开海口，口罩都没有安排到位。看来，口罩对他们来说也是稀缺物资。这天晚上我上网买了10个一次性口罩，是杂货铺的商品，并非医用防护口罩，但能买到，已经算小幸运了！加运费一共42，很贵！过了这天，连这个都买不到了。

    1月29日，大年初五，所在社区的工作人员又打来电话，这次详细问了我们的个人信息，包括航班信息、出发城市、有无发烧咳嗽。看来海南这边防控工作在逐步细化，逐步收紧中。看网上消息，海口这边将集中管理从武汉来岛的游客，要求统一住在某酒店，我们在猜测嘀咕，不知管理部门会不会通知我们。

    1月31日，大年初七，一早接到两个社区工作人员的电话，要求我们从今天开始，严格隔离，不能出门，吃饭点外卖，直到离汉满14天。他们也摸清我们的情况了，知道我父母住在隔壁楼栋，禁止我们和父母串门。电话不久，社区给我们送了个体温计，挂在门把上，再通知我们自取。这算是是正式隔离了，这气氛是越来越紧张。

    我们之前的自我隔离不是很彻底，吃饭是到父母那边去吃，所以没有准备做饭的食材。现在早饭只能让父亲送来，放在门边的鞋架上，他离开后我们再开门取。中午，点了外卖，没让父亲送饭。这顿外卖比较倒胃口，晚饭还是决定让父亲送饭。

    这天晚上大概从22:50分开始，网上开始流传“双黄连口服液可以抑制新型冠状病毒”，亲友纷纷互相转告，我们最初还在犹豫要不要买，觉得这个有些不靠谱。但还是拿起手机准备搜下看看，没想到，这一搜才发现，好多地方已经断货了！最先搜索美团，发现海口这边实体药店没货了，网友也爆料实体店断货！赶紧再搜京东自营，也没货了！情况不对，我和太太紧张起来，马上开启抢购模式，淘宝、拼多多，能看的网购平台赶紧搜，其中一家药店竟然在我们输入收货地址时秒空！据有关方面统计，10分钟之内，全国药店、网点全部断货！！！几分钟后，当我们在拼多多买到四盒双黄连时，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抢到了！这紧张程度，跟机场迟到、赶飞机一样。
 

三．三趟被取消的航班
 

    自从武汉封城以来，我就从不同渠道不同角度去了解武汉疫情情况。官方的、小道的各种文章全网飞，抱着手机都看不过来。

    2月1号，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我们部门的一个同事感染了，可能是岳父传给他，他再传给他的父亲。我和同事们凑了点钱微信转去慰问，听慰问的同事说他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和网上说的症状是一样的，这种病太厉害了，随时都有变重症的可能。

    我们掰着指头算，3号就是我们离开武汉，到海南的第15天了，社区该给我们解除隔离了。

    3号一早，我就给部门领导打电话，问回去武汉需要办的证明。领导说你还是别回来了，这边疫情还是比较严重，班也会帮我安排别人值。对于回去我的心情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从网上得到的消息很悲观，给在武汉的朋友打电话，都说能不回去就不回，没有朋友赞成回武汉。另一方面，这么大的疫情，置身事外，不能为单位做点事，也帮不上同事的忙，我心里过不去。思考再三，我还是决定6号回去，怎么也要做好自己分内工作。我的机票6号从海口飞长沙，应该没问题，至于从长沙到武汉的高铁是否停靠武汉，只能碰运气了。我也想过万一高铁不停武汉，我该怎么办，像大货车在高速公路上流浪一样在高铁线上流浪，还是会像电影《幸福终点站》里的主人公那样，滞留在某个高铁站几个月？不过，也就想一下而已，我还是决定上路试一下。

    根据海南省的规定，湖北人员想要出行，还需要社区办理解除留观证明，否则在出省时会被扣留隔离。但，社区工作人员这时候不怎么接我电话了，前几天还每天问候我们的。

    坚持打了好些各方面的电话后，终于接通社区的网格员，网格员说，突然发现有超过14天发病的湖北人，要将我们多留置观察几天，并称是上面领导的要求。

    离订的航班时间只有两天了，在我微信、电话不停轰炸下，社区主任终于给我来了个电话，给我讲了下政策，并且让我把飞机票退掉，理由是留观证明还要盖很多章，有公安的，医院的，还有防疫指挥部的，盖章程序没那么快走完。社区主任给我打了电话后，我又给网格员打，网格员的口径这回和社区主任统一了，再问的话就说你给我们主任打电话吧。

    就在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收到去订票平台去哪儿网的通知，我预订的航班停飞了。我赶紧在各平台上查可能的航班，一点途径都没有，只能放弃、退票。电话报告领导，领导贴心地将我的值班日期改到了13号。

    2月6日，社区带了派出所的人员和医院人员，上门给我量了体温，问了些问题。我明白，这是解除留观证明的流程。我以为马上能拿到证明了，可是社区的人说，最近解除留观证明人很多，盖章还要几天。只好耐心继续等。

    2月7日下午。我终于拿到了解除留观证明。没有这张纸，走不出海南。解除留观证明上面的日期被涂改了，改为2月4日，上面的留观时间也涂改过。我猜想，这是社区怕有意外的情况出现，用了一点“技巧”让我们多观察几天。我没顾上去看父母，第一时间又上网定了11号飞长沙的机票，准备回武汉值班去。

    元宵节当天的疫情通报，武汉又增涨了确诊病例1985例。这个数字，我不敢相信，因为武汉的朋友说还有好多人还是住不进医院。我想多少得带点海产回去，对坚守武汉的同事表达一下心意。我上午10点半左右开车到海口东门市场，戴好两层口罩进去，发现有点多余，市场里没有人，开门营业海产品摊位也只有两家。因为不能确定自己的返程是否能成行，我只挑了三个大墨鱼、两个鱿鱼和一斤鲍鱼。一共花了780。

    晚上带十几天没出过门的小朋友到小海滩上捡贝壳。贝壳都很小不起眼，小朋友倒是玩得很开心。捡完贝壳，开车沿着海岸线转了转，海边矗立着很多高档楼盘，映着海天，跟长江边的熟悉的武汉市区很像。我的武汉，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樱花快开了吧!

    2月10日一大早，我起床就收到武汉朋友调侃的消息，说欢迎我跳回火坑。我忙碌地收拾行李的时候，又接到去哪儿网的消息，我11号的航班取消了！！！第三次了！

女儿听说我的航班被取消，高兴得不得了。自从知道我要回武汉，小朋友就一直不高兴，问我是要工作还是要不生病。

我考虑了一下，马上又订了一张11号10点的航班。总会有一架飞机可以飞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小朋友不停地追着问，你的新航班取消了没有，你的飞机还能飞吗。晚上还哭了一通不让回去，最后我骗她说过一个星期就回来才止住眼泪。

 

四．曲折的路途
 

    2月11日，凌晨4点半我就醒了，第一时间刷手机，武汉确诊人数更新还没有出来。闭目养神到了6点40，起床。小朋友也跟着醒了，以往她是要睡到8点的。她还是不愿意我回武汉，又哭了一会。吃过早餐，我拿着行李，她哭着拉着我，不让走，我说让她送到电梯口，她同意了，马上去戴好口罩。到了电梯口，知道我一定要走了，噙着眼泪，倒是没有哭出来。后来听她妈妈说她回到家后就哭了。其实小孩比我们认为的知道要多得多，她也知道这回疫情很严重。

    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少，嗓子里一直有痰，咳个不停。我原本有咽炎的旧疾，只要起早了，或者吃得味重了，就会起痰咳嗽。我想飞机上同机乘客听到我咳嗽肯定会害怕的。就默默地祈祷，别咳嗽别咳嗽！没想到，这一路飞机上和高铁上真的没有了咳嗽症状。咽炎也理解了我回乡得心情吗？

    美兰机场依然很美，人也比较多。

    随便排了个队过安检，到我的时候工作人员发现我是武汉的，问我，什么时候到过武汉。我拿出隔离证明来，她看了下，让我去17号柜台领班那里，随手把我的登机票给撕了。听着纸张“嘶拉”得声音，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在17号柜台，领班倒是没有为难我，只是又重复问了我些情况，并打电话到长沙黄花机场，说这里有武汉的旅客，身体状况良好，能否到长沙？回复为，可以，要求带好口罩。在他们沟通的过程中，我心里七上八下，不会不让我回去吧？

    我再次回到安检口排队，身后的婆婆贴我贴得特别紧。我真想让她看看我的身份证。哈哈。

    安检过后我的心情放松了，路过商店的时候买了两盒海南的烟插，不知道怎么用，心想回去送人总是不错的。

    找到217登机口，都是按摩椅，10元10分钟，微信扫码，结果按了5分钟，通知可以登机了。这是我坐飞机第一次这么准时的。坐上摆渡车，一会就到了飞机舷梯下，挨个测量体温。我回忆了下，刚进机场时没有进行过体温测量。我琢磨为什么进机场的时候不测体温呢？飞机舱门前测体温，不合格的话肯定不能上飞机啊，那飞机票可以退吗？

    飞机上的人数不多，但也不算很少，多数是一排座位只坐一个人。但也有坐一起的，我估计是认识的知根知底的人才有这胆量。

    飞机准点起飞，冲上云霄。天气真不错，有的地方可以直接看到地面。希望武汉的疫情如这天气一般，一扫阴霾。

    飞机上空姐拿来一张登记表，只要是武汉的，都要填写。我扫了眼表格，武汉人还不少，应该都是转道长沙回家的。

    我给空姐看了证件、留观证明等，她就走了，也没有说什么。

    飞机准点落地长沙黄花机场，打开手机，同事易的微信就蹦出来了。问我能否按预计到达武汉。我回答他说估计下午5点到，具体时间上了高铁后再告诉他。等待下飞机的时候，翻了翻朋友圈。染病的同事说吃了克力芝后，三天都没有发烧了。武汉开辟了方舱医院后，他就被收到武汉展览馆方舱医院去了。我问他，克力芝是方舱发的还是自己带的。他马上回答说自己带的。看他精神还不错，真为他高兴。

    下了飞机，查询了下长沙室内磁悬浮车站的站台，不远，出飞机场右拐10分钟就走到了。又过了一遍量体温、登记等程序，到柜台前买了张到长沙南的磁悬浮车票，20 元，没想到的是买票要现金，不能用微信和支付宝。磁悬浮我是第一次坐，这么先进的有轨列车，却不能联网支付，这不是马拉火车吗！

    40分钟车程，1点半左右到达长沙南。长沙南站里也没有多少人。我将在12306预定的4点的高铁车票改签到2点40，还买了个一等座，觉得一等座人少。上了车后发现，一等座的人比二等座的人还要多。估计大家跟我是一样的想法。

    上车后，高乘很有礼貌，感觉比空乘还要温和有礼。同样问了我从哪里来、体温、有没有留观证明等。我告诉她我要到武汉下车，她说要等列车长来解决。

    列车长专门来解决我的问题。她问我为什么要到武汉站下。我给了她看了台里开的证明照片。列车长让我到武汉站后，去9号车厢找她，她好对接下。列车长需要和谁对接、对接什么呢？会不会对方就不让在武汉下车呢？我的心又悬起来了，后悔没问清楚。

    在我的一路忐忑下，列车停靠在武汉站。高乘告诉我，不用找列车长了，自己直接出站吧。我提起行李几乎雀跃着窜下了车。站台上站定后我左右前后望望，连我在内只有两个人。我的逆行成功了！哈哈！

    从2号站台出来后，车站大厅一个人都没有，很阴森。站在空荡荡的大厅发了个定位给易，他说已经到了车站，马上到广场。出了车站居然碰到两个开车的兔子（拉私活的司机）来问我走不走。我没有搭理他们。现在的活应该会很贵，这是拿命在做生意。

    易来了，把我的行李放到后备箱。我没给他带海南土产，带了块鲜猪肉。因为他说武汉现在肉很难买到，只有大超市才又，但是大超市人太多，不敢去。

    本来我想坐在后排，易看出我的心思，执意让我坐副驾驶。他边开车边给我讲武汉的情况，注意的事项。比如出门要带口罩、手套，回家要把外面的衣服晾到外面，不要揉眼睛等等。还讲了一些周边染病的人的情况。估计为了引起我的重视，讲的都是一些比较严重的，比如一个染病全家都要遭殃、传染飞快等等。

    一路上的武汉一片死寂。我从没想过，繁华的大武汉会成这样。这次的疫情对武汉的打击太大了。我希望如歌词里写的那样，武汉只是按下了暂停键。

    顺利到家，我一进门赶紧把外面的衣服行李丢到了阳台，彻底洗手洗脸洗澡。一切弄完，把电视机打开后，我才感觉有点安心了。

 

五．终于能工作了
 

    睡了一个好觉，12号一睁眼已经9点了。摸起来手机就看下疫情通报，吓了一跳，确诊病例武汉新增14109 ，湖北新增1379。想了想，反而安心了，估计是前期不能确诊的病人确诊了。确诊了就可以住院了，病人有牢靠，其他人面临的危险也就少些了。

    看了小区物业的朋友圈，武汉的小区防控升级了。小区住户每三天才能派一个人出外购物，需要到小区物业办理出入证。对进出车辆进行管控，因工作需要车辆出入的，可以去社区办车辆通行证。

    考虑到明天早上值班需要用车，我急冲冲去物业办证。到了物业的，已经五六人在排队了，居然还有人扯皮。这不又形成了人员聚集吗。其实完全可以在网上申请，直接到物业拿，这样多快。一刻钟后就我拿到了出入证。因为湖北电视台属于新闻单位，物业给我办了个每天都能进出的出入证。我又向物业人员问了下社区的地址，去办车辆通行证。社区在北门那边，但是北门封闭了，只能走西门，转了一大圈。

     社区工作人员还不少，有十几人办公的样子，门口用桌子拦住了，办事的只能在门口等叫。有两个小丫头问我办什么，我说办个小区的车辆通行证，其中一个丫头叫了里面的工作人员，来了一位40左右中年妇女，又问了我办什么。看了我的证明，她说拿你这个单位的证明就可以出入车辆了，但既然你来了，还是给你办个吧。她接着让我写个申请，我戴着太太以前做饼干用的手套拿起边上的笔，写了个证明。她看了下给我盖了个社区的章。

    社区外面有个垃圾箱，是专门用来回收口罩的，垃圾箱的盖子是关着的。因为手套拿了社区的笔，而桌上没有洗手液，我把手套丢进垃圾箱，不小心碰到了垃圾箱的壁，滑溜溜的，想起来可能是痰一类的。后怕了好多天。

    中午翻了翻冰箱，做了几个菜。在家里还是比较安心。

    下午在网上看到了武汉政府发布的返汉的办法，给社区打了个电话，问了问情况。回答为：建议不要回来，如果单位有要求回来，那就只能回来。回答还算客气，明显感觉社区的服务态度比我离汉前好多了。

    晚上我参加了微信团购酒精的活动。外面实体店几乎没有什么防疫物质，只能靠网上买，而且快递都还是22号后发货。但目前为止，我没买到酒精。

    13号是我值班的日子，这一天武汉新增确诊病例5093， 湖北新增4823，人数降低了，是个好消息。我随便吃了点早餐就出发了。小区的门口，保安查了下社区的证明就放行了。一路上畅通无阻，原本要50分钟的车程，35分钟就到了工地。

    我的工作是负责湖北传媒大厦公艺项目方面的设计、招标以及建设工作。湖北传媒大厦是湖北广播电视台全媒体制播的生产基地，是湖北省政府重点工程建设项目。

    工地一切正常，工地门口有保安，出入都要量体温，中建三局也有值班人员。为了减少人员聚集，工作人员已经在岗一个星期了，问了下中建三局有没有疫情感染的情况。回答说，本项目没有，火神山工地应该有。

     下班回家路过小区东门的小菜场，买了些菜和水果。东门的菜场把摊位摆在外面，每个买菜的人都是大袋大袋地买。大家都在囤货。我也买了不少一共花了500多.其实买多了，尤其是青菜，不能放，有些都发黄了。

    回家后，认认真真洗了个手（现在真是爱干净，干什么都要先洗手）。想到春节的时候别的同事值班辛苦，我给排班的办公室主任发了消息：“如果继续排班的话，我可以多值几个班，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比较方便。”回答说“谢谢，还是按照正常排班排”。

    晚上躺在床上，翻微信，收到消息说，武汉的水处理能力可能不足。不知真假，但想到天气预报说明天大雨降温。我还是赶忙起身拿各种容器储备水。草木皆兵啊！

    2月14日，朋友从外地回汉，特地给我带了些蔬菜，感动。接到办公室主任的电话，问我16号能不能值班，因为有一名同志住在东西湖区，过来武昌不方便。我欣然同意，很高兴自己千辛万苦赶回来上班还是发挥了作用。

    15号我一天没有出门。不出门就是为抗疫情做贡献。

    台里通知需要从管理部门抽调人员进行社区管控工作，我第一时间报名。但是党办说要求是从管理部门抽调，我不属于管理部门，先不上，只作为后备人员。

    16号是我回来后的第二个值班日。武汉下雪，气温骤降。工地基坑中水很多，我安排三局人员对基坑抽水，修复被大风吹垮的1号门。

    下班回家后，开启了网上加班模式，为部门同志申请疫情补助，和转发台党办的工作要求。

    武汉市防疫工作这天再次升级。上次的三天出一次门的规定取消，买菜要团购，对于老弱的家庭实施社区帮扶。车辆不让出门。

    2月17日 武汉新增确诊1891 湖北新增1807。湖北病例还是居高不下，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我则又一整天没有出门，外地回汉的另一个朋友又给我带了点菜，看来我的人缘还不错，感谢。

    我继续一个人宅家待命，随时响应台里的需要。


作者：尹鹏 ，广播电视工程师，现供职于湖北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