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作品选2

二战回忆录

守仁

 

当你把手榴弹扔进某辆被炸断了履带的坦克时

我不在局促窒息的仓室里

当你朝着列队而站的绝望人群扫射的时候

我不在沉默的尸首里

当你听着冲锋号冒着炮火前进的时候

我不在敌人的队伍里

当你进入某个村庄把某个无力抗拒的女人推翻在床板上的时候

我不在衣柜里

当你举起配剑砍下那个壮年男子的头颅时

我不在颤抖而又愤怒的民众里

当你在不可告人的明月深处密谋时

我不在巨型漆黑的圆桌里

当你轰炸空城一般的珍珠港时

我不在头扎着白色布条的亢奋的神风队员里

当你枪毙所有从前线被俘回来的军官时

我不在遮天蔽日的森林里

当你把一船一船的军事物资送达将要征服的领土时

我不在操舵的水手里

当你把枪炮发给最先屈服的明哲保身的顺民时

我不在错误地估计了形势的乡党里

当你的手指终于触摸到伟大巴黎高耸傲人的乳房时

我不在街头垂头丧气的男人里

当你把狐狸一样聪慧绵羊一样顺从的犹太人一车皮一车皮地拉到集中营的时候

我不在火葬场的灰烬里

当你举起手臂高呼万岁的时候

我不在希特勒的信徒里

当你将从战场上搜集的金银财宝堆满地下室的时候

我不在面露菜色的努力克制的被剥夺的人里

当你在妇人的赤裸怀抱里编织着战争的美丽谎言时

我不在围着收音机倾听信任与忠诚的某一个家庭的客厅里

当你在照相机的镜头前摆出英武的挥刀欲砍的姿势并面露左右生死的冷笑时

我不在南京城里

当你炸断具有水患性格的万里黄河时

我不在被蝗虫追赶的流民里

当你坐在异国他乡的一棵梧桐树下写家信的时候

我不在茂密的枝叶里

当你从你的左边口袋掏出甜蜜的糖果时

我不在孩子的喜悦里

当你放火点燃了城市的粮仓与工厂的时候

我不在熊熊的火焰里

当你被一颗子弹射穿了心脏的时候

我不在烈日下狙击手的枪声里

当你驾一辆飞机血战蓝天的时候

我不在骑士最后的传统里

当你在诺曼底登陆时

我不在德军的堡垒里

当你运载着一颗原子弹将其投放到一个不明所以的城市的时候

我不在欢呼的人群里

二○一五年七月一日

 

  历史的扉页

文／幻尘

 

我要关紧门上好锁

我也要关窗拉上帘

挡住落日下的残红

挡住弥漫的云烟

 

整个房间就剩我

剩我躲在角落

蜷缩身子倒在地

睁开含住血丝的眼

 

告别白色墙壁上黑白的旧照片

告别绿色的衣和红色的徽章

告别沉重有恨的枪杆

告别一张张血色的脸

 

等黑暗吞噬苍白

我颤抖着拿出铜镜

逼着时光的黄河倒退

我就置身其中化成中流抵住

让经纬线交织出中国

 

我体验了圆明园的巨人在火中化成灰

我体验了卢沟桥弯弯的脊梁在摇摇欲坠

我体验了南京大屠杀的人性被一点点摧毁

 

于是我听到了号角

于是我听到了呼唤

于是我听到了呐喊

 

站起来希望用一根火柴

摩擦着黑夜去点一盏灯

 

我相信那就是星星之火

必定让国家恢复光明

也必定让我恢复光明

 

以此我弯下腰来面对生命的白墙

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红色

在书写历史的扉页

 

我们唱

文\烟雨

风在吼，我们唱

公园老幼不傍徨

停了舞步

放开腔

人们斗志飞云上

 

这声，比炸弹响

这音，像闪电一样

伟大民族不彷徨

放开了粗腔

救国的歌声响澈了全国

挂在万千华人的嘴上

 

谁敢说伟大中华民族会灭亡

盲目

根本辨不清前面的明光

侵略者寿命不会久长

让他们看看中华民族的强大

漂流的镜子

定军山人

 

把镜子扔进河里，

希望，把曾经的愁容扔了。

 

漂浮的内心，尘埃，妄念，

是否会一起走远？

 

镜子里那个我，是否，

如流水，随遇而安？

 

隔

定军山人

 

一场雨像河，把很多想法，

耽搁在了岸边。

 

没有船，篙杆还在山坡。

也没有缆绳。

 

期望一条船带着我们过河。

艄公，最好白发苍苍。

 

江雪

定军山人

 

雪把山藏起来后，河流成了旁观者。

水面还没冻僵，小木船是唯一的动词。

 

一眼就看出，那个独钓寒江的人，

是从一首古诗里走失的老翁。

 

一件蓑衣，一顶斗笠，一只酒葫芦。

一条不见来者的山路，一个冻僵的人间。

 

我的好日子

碧水悠谈

村路的尽头

开出巨大的一棵树

树下，野狐狸偶尔会飘过

李寡妇也会去那里等

说有个城里人要来，要接她去过好日子

日子把风吹落

风把叶子吹落

叶子

把李寡妇堆成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