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 ——痛悼恩师陆正红
1993年,上海静安区北站街道为响应“京剧要从娃娃抓起”的批示,成立了北站社区百乐京剧班。陆正红老师在北站师资匮乏的困难之际接下了这个任务,成为北站少儿京剧团的第一位指导老师,通过她的多方联络,又从京剧院找来了熊志麟、庄顺海、俞家年等几位老师。自此,北站街道少儿京剧便开启了近三十年的成长之路。
陆正红老师从上海京剧剧院退休后,仍坚持来北站教导少儿京剧,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京剧学员,学员们获奖无数。北站社区百乐京剧班是上海市首个少儿京剧社,是上海目前办学时间最长,教学质量最高的少儿京剧班。不仅成为静安区社区文化的特色品牌,同时还被上海市文广局命名为上海市群众文化活动特色项目及“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基地”。
害怕着,害怕着,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4月9日18时08分陆正红老师在上海华山医院逝世,享年86岁,我从上海京剧院的微信公众号上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10日晚上了,那一夜我都没有睡好,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仿佛陆老师侃侃而谈地憧憬着她的90岁生日的场景就发生在昨天。当得知她临终前还念念不忘我们这些学生的时候,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认识陆老师是在北站街道的少儿京剧班,那一年我八岁,懵懵懂懂地来面试,陆老师是少儿京剧班是主教老师,她让我们唱了首歌,跟她喊了两声“一——”“啊——”,再踢了两下腿,然后就收到了录取通知。陆老师在这里教了整整十年。现在想来一个国家级的专业的大艺术家在退休后能在社区公益教学整整十年,太了不起了。但是,她在上课的时候,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她是国家一级演员,她非常低调。我也是长大后,才明白我的启蒙老师竟是如此厉害,也慢慢地发现启蒙老师真的很重要。由于陆老师入门带的正,于我一生受用无穷,不仅仅是京剧,在主持、演讲、舞蹈、演剧等各方面都受用。
在我的印象中,陆老师是一位全能的老师,她是荀派艺术传人,但她不仅仅教花旦,还教青衣、刀马旦,她都会。她还特别擅长因材施教,我小时候嗓音条件不好,她就让我学枪花、长绸。她教课特别耐心细致,常常一个动作一教就是一个下午。在她的眼里学生没有专业和业余之分,她都是毫无保留地授课,恨不得把她会的统统都教给我们。
陆老师特别关心我们,我们上台演出,她比我们还紧张,比她自己上台还紧张。记得枪花里有一个扔枪再接住的动作,我第一次在台上扔的时候,陆老师说她在台下紧张地都屛住了呼吸。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工作了,她就很关心我们的工作和家庭,每一次我去看她,她都会问我京剧班其他学员的现状,挨个一个个问过来,知道大家都过得好她才安心。我是几个师姐妹当中工资收入最低的,陆老师也最放心不下我,当她知道她教的东西,我能在工作中用上,她就会特别开心。她总说,工作稳定就好,收入慢慢会越来越好的,你多做一点,领导都会看到的。
陆老师为人低调,一辈子与世无争。谈及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她说那个时候一级演员很少很少,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就她很佛系,后来有一个评委看过陆老师的戏,是一部创新的现代戏,对陆老师在其中演绎的女博士的形象印象特别深刻,就提名了陆老师,然后大家一致通过,陆老师就成了一级演员了。分房子也是这样,人家都抢在前面,她就想着你们先吧,我后面一点没关系的,后来市文广局分了她一套江宁路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她与先生方云麟老师一起生活在那里的时光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方老师对她特别宠,承包了家里几乎所有的家务,她有空的时候就在家里画国画,她最爱画梅花,他们家有一间房间专门是她的画室。
2014年北京的一本京剧杂志想要报道陆老师,陆老师把我叫了去做文字记录,她口述。也是通过那一次,我才了解到陆老师年轻时候是那样出名,就跟现在的当红明星是一样的。她那时在逸夫舞台一天演三场,场场爆满。她去法国交流,受到法国总统的高度赏识和接见。也是在那一次,我发现晚年的陆老师是渴望被大家记住的,于是,第二天我就在百度上创建了“陆正红”词条,现在这个词条已经被网友们补充了7次,她所做的贡献应该被世人知晓。
陆老师晚年生病以后,就很少出席公众场合的活动,她不想让大家看到她生病的样子,她希望她留给世人的永远是舞台上最美的形象。在与病魔抗争的这几年里,她一直表现得积极乐观,常常在护理医院为大家表演京剧,给大家带来欢乐,被大家称为“镇宅之宝”。 在京剧艺术上,她最擅长表演,在台上一颦一笑,眉眼间全是戏。在京剧教学上,她倾尽全力,所谓传道、授业、解惑,她都做到了。她是我们最最敬爱的陆老师,她在学术上的严谨态度,在艺术上的钻研精神,在教学上的无私和公益品质,是会在我们身上一代一代永远地传承下去的。
上海静安区北站街道社区文化活动中心
许崇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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